【德哈】灼灼其华(六)
灼灼其华(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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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特本想忍住腿部传来的疼痛，咬紧了牙关抬眼看向来人，却瞥见那人有些骄傲的神色。“你——”张口不及，疼痛更加剧烈，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不住呻吟声。引得德拉科心头一紧。
德拉科毫不遮掩他眸子中露出的担心的目光，又有些无奈的转身看着马上的人，竟发出了一声笑声。傲然的心性让他的心中对这人充满了鄙夷。
一个会趁着他人处于劣境并偷袭他人的人，永远不可能自称自己为一个骑士。父亲拍着他的肩，弯下身子和他这么说。现在德拉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乱世这样的局面，若是女王身旁的人都是如此小人，又有谁还指望着她的统治可以太平持久呢。
马上的人被他的笑声挑衅的不轻，面色带了些怒意。德拉科甚至没看他一眼，心中泛起心疼之意。德拉科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，从前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人的伤口那么在意。
德拉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，他不应该在医护课上开小差。血流如注，染红了一大片棕色的土地。
波特废力的指了指身后的方向，遍布着太多的荒草和荆棘，但是哈利不知道。哈利只是希望这个人可以放弃自己这个伤员，赶快向着北方进发。哈利努力的想要告诉德拉科他应该准备离开了，自己可能还需要一阵子才能跟上他们的脚步。他不敢说话，他害怕一说话，德拉科听到的便是疼痛带来的呻吟。
德拉科承认从绿眼睛里看出些许不舍。
“你是哪个家族的？”德拉科突然沉着脸发问。若他还是曾经的马尔福，那么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是非常致命的。但是马上的人并不重视。他笑了笑：“这不重要，你知道了，又有什么用呢？德拉科.马尔福，你真的以为你还是那个马尔福吗？”那人的目光竟是无礼的蔑视，德拉科熟悉不过，那是对于弱者的怜悯，“重要的是，马尔福，你快要死了，你逃不过的。”
“你误解了。我只是想知道，哪个家族里的骑士，居然会面无表情的拔下让同伴致命的刀子，再将其用于武器。更何况，还用这样的武器来攻击一个现在手无寸铁的人？”德拉科灰蓝色的眼中竟闪出了些许决绝。
他转头看了哈利一眼，后者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。惊异于他现在还有空和敌人唇枪舌战。
“女王的命令是要带走我，好的，我同意。在你的同伴找到我们的那一瞬间，我早就明白了自己逃不过。但是我相信，女王并未下令捉拿波特一家。”看到那人眼中带着些惊讶，德拉科不觉有些自豪，“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，你完全不是一个骑士，如此看重名利的骑士，你难道见过？既然女王没有下令追捕波特一家，你又为什么要伤害哈利.波特？”
那人被德拉科的言语噎的哑口无言。
“马尔福，你走不走。”哈利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，他的家族牺牲了不知多少才帮着他逃离出都城，虽然这人的做法的确卑鄙，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这所谓骑士精神而与他对峙。
可是马尔福这次真的让他失望了。哈利很惊讶。他竟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，哈利怀疑自己的眼镜可能坏了，他看到的是没有一点希望，充满了绝望的眸子。哈利知道了，德拉科可能已经很累了，太累了。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波特这个家族，毕竟是德拉科给他们带来的麻烦。
“我不走。”
以前在都城，不少人都说马尔福幼稚。在逃亡的过程中哈利并没有这种感觉，相反，他总是觉得德拉科的幼稚可能是装出来的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。在逃亡路上，他表现出的冷静和淡然完全与“幼稚”这个词语搭不上边。
可是现在呢？他的伪装都已经卸下了，戴着面具活着对他来说太累了。
“哦？”哈利这时居然也笑了起来。德拉科一瞬间以为哈利.波特被自己逼疯了，“那我们这几天的逃亡，你把波特害的一无所有，深陷朝局，如此落魄，你又是为了什么？”波特的双拳紧握着，眼中似有不甘，“我答应了你的，要带你去北方，去追随新王的脚步。”
你要让波特落下一个不守信的罪名吗？还是无力抵抗任何攻击的笑话？
“抱歉，抱歉哈利。”德拉科听着他的反问一时竟无话可说，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，“等着你的父母回来吧，你说你们有计划的。抱歉……抱歉。”德拉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言语太无力，它们曾经都是伤人的利剑。
德拉科抬头看着面露笑意的人：“走吧，我们走吧，放过波特一家。女王没有下令追捕，你应该服从命令。”
哈利突然弯腰下去，捡起了早已经落在地上的小刀。熟悉的触感。眼中杀戮的光芒是瞒不住德拉科的。马尔福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，阻止了他的动作。哈利愣了，他真的没有看清这个马尔福。
“一切都应该结束了，哈利。”德拉科的目光无比的决绝，有着不允许反抗与争辩的魔力，“待在这里，等着你的父母，不要管我了，波特从来不欠马尔福什么，谁都不值得你这么做。”
“你坐下。那我走了啊。放心，会没事的。”
德拉科说给哈利听，也说给自己听。
波特夫妇发现哈利是在几个小时之后，晨光再一次完全在地面上铺开来，一切如常，一声鸟鸣划破天空的蔚蓝。阳光的剪影洒在哈利好看的睫毛上，碧绿的眸子紧闭着，感受着阳光的抚摸。
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好，却不像先前那么疼，血也不是不止的流出了。可是哈利一声都没有哼哼，也没有看莉莉关切的目光。詹姆斯慌乱的询问着马尔福小少爷的下落，他第一次无视了莉莉投来的责备的目光。
可是波特家主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儿子拼命的摇头，拼命的摇头，一言不发。詹姆斯觉得哈利可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，他腿上的伤在此时也告知了詹姆斯一切。詹姆斯不说话了。
母亲小心翼翼的扶起哈利的时候，哈利才知道，原来他们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，北境还很远，太远了。
哈利想，北境只有厚厚的白雪，永远不会停止的寒风，没有太多的阳光。他们再也不可能接触到太多的阳光了，直到狼族的军队长驱直入的进入都城。哈利现在才发现了自己比前一天到底狼狈了多少，血液和泥水顺着袍子的弧度砸在地上，本就蓬乱的头发现在更加凌乱。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把小刀，莉莉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抽走了。
那一瞬间哈利的身躯仿佛被抽空的一般，突然倒了下去。
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是迎着父母惊异的目光。
“没事，我们走吧。”
哈利闭着眼睛，他在思考自己如何面对北方的狼族，这个有最大可能在未来高高在上的王者。他和母亲站在大殿之外的位置，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，走向昏暗的圣殿，一路带下的是污浊的泥水，詹姆斯一步一步艰难的迈开，下巴微微抬起，仰视着正中主座上的私生子。现在可没人敢说他是私生子了，他可是临冬城的总司令大人。
已经是真正的狼族后人了。
哈利在门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父亲单膝跪下，手臂弯曲交叉在胸口。周围一片死寂。没有人胆敢在这种时候窃窃私语。哈利也拉着母亲跪在了远远的门口。透明的镜片下遮掩的绿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起了金色的光芒。父亲口中的一个个单词禀告着他们的经历，他们的立场，唯独删去了一个人。
哈利觉得他可能很重要的人。
正在哈利走神的时候，波特家族正式归入了史塔克的麾下。
充满阳光的圣殿里，女王蓝色的眼眸仿佛承受不了她锋利的目光。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你们不杀了他们！”她的脚步回荡在空荡的大殿，“为什么！！”德拉科心中好笑，明明是她自己下令时太过冲动而疏忽了波特家族。
在德拉科和哈利面前不可一世的骑士跪在铁王座的下首，他把头埋得很低，德拉科明白，在这样易怒的女王面前，谁不是人人自危的呢？骑士不知道这个女王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，会不会让自己血溅当场，成为每一个骑士口中的笑话和反面教材。
女王眯起了眸子，惹得那位看惯了沙场刀光剑影的骑士起的满身鸡皮疙瘩，开始颤抖。“你知不知道波特到底是做什么的？他们会杀了我，他们会帮助任何一个可能的人登上这个王位，具有波特的支持的家族，相当于已经赢得了半个大陆，这些，你知道吗！”
骑士没有回应。
站在一旁的德拉科有些贸然的开口：“明明是你自己说的，还怪起别人了？”接着他开始毫无顾忌的大声放肆的笑了起来，太多人的表情里带着惊异，他们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马尔福小少爷命不久矣，他们大多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恐惧。
可是他开口的一瞬间他们都知道了，德拉科.马尔福这时候已经不怕死了。敢在圣殿上顶撞女王，不少人心中竟升起了些许敬佩。
“你怎么，你怎么还敢回来，都是因为你，都是你！马尔福！”女王伸出了惨白而又细长的手指，锋利的目光如炬，直视着金发的少年。虽然他并不像平时那样光鲜亮丽，狼狈的装饰遮掩不住他的气焰。
“对，对啊，都是我，但是都是你的命令啊，女王陛下。”
德拉科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，女王开始控制不住自己，伸手拔出了身边骑士的长剑，一路快步走到德拉科的面前。锋利的剑柄寒光闪现，直指着德拉科心脏的位置，后者面部没有一点变化。
哈利手中的笔杆突然一顿，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。黑色的墨水洒在棕色的牛皮纸上，渲染出一道黑色的墨痕。图书馆中的木质桌子也不免逃不开着黑色墨迹。黑色的乌鸦停在窗棂上，发出叫声。哈利瞪了他一眼。
这时哈利才发现它脚边有一卷白色的信纸，他伸出颤抖的手，扯下那脚边的一卷。
手指突然开始颤抖，展开有些泛黄的纸片。连成一串的英语单词向他宣唱着哀歌。唱诵着一个家族的没落，挣扎反抗到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哈利重新卷起那张信纸，拉开手边的抽屉，放了进去。面部的表情却没有些许的变化。
乌鸦依旧蹲在那里，看这人并没有回信的样子，拍拍翅膀飞走了。
飞向很远的天际。
——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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